第 7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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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9 章
77.
夏穗匆忙推開他, 有些不耐地，“你幹什麽？”
“嗯，這不是我家的小熊嗎？”
“哦對不起, 我看錯了。”
察覺自己酒醉失態，蘇聿安連忙道歉, 夏穗沒有計較，倒是安靜了下來。
她沈默了會，“你們男生睡覺都喜歡抱著小熊睡嗎？”
“應該不是吧, 據我所知大部分男生都不喜歡。
“你不就是大部分男生嗎？”
這句話一出口，蘇聿安馬上聳著眉頭，露出那種可憐巴巴的表情，“穗穗, 你說話可真讓人傷心。”
夏穗挑了挑眉, 她並不明白自己這句話錯在哪兒，傷人在哪兒。
蘇聿安有些過於敏感了。
蘇聿安看她一臉匪夷所思又摻雜著微微不耐的神情，怕她生氣, 立刻又補充：“我的意思是, 我不該是你眼中的‘大部分男生’。”
“我是你的男人。”
“……”夏穗抽了抽嘴角。
她沒搭理他，彎腰拿起倒在一邊的掃把和拖把，把地上那灘嘔吐物給清理了。剛剛蘇聿安喝醉了, 一進門就吐了一地, 連帶著身上也沾到了，家裏又沒有多餘且適合他的換洗物, 所以夏穗只好先將他外面這層毛衣還有風衣都給脫去，蘇聿安身上只剩下單單一件黑色的長袖。
黑色總給人一種神秘而禁欲的視覺體驗, 尤其蘇聿安的針織衫這麽單薄，美好的肌肉在針腳裏若隱若現, 他的胸肌很大，肩膀更是堪比韓漫男的雙開門。
蘇聿安就這麽筆直地站在她的面前，沒帶眼鏡的情況下，那雙眼睛尤顯深情。
夏穗對男人的□□不敢興趣，她的眼裏只有這塊骯臟的地磚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某人的影響，夏穗現在也變得龜毛又潔癖，專心致志地打掃完家裏，地板又恢覆成之前光潔如新的狀態。
她撐著膝蓋直起腰來，沒有絲毫搭理他的意圖，走到客廳去，隨意找了處空地坐下。
茶幾上擺著個煙灰缸，裏面歪七豎八地插著香煙的屍體。
蘇聿安心裏緊了緊，也跟著一塊出去了。
出租屋裏的沙發是很窄的雙人沙發，勉強能容納下兩個人，夏穗就坐在正中間，蘇聿安站也不是，坐也不是。
他只好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在她周圍晃，可夏穗熟視無睹，完全沒有往旁邊挪的意思。
蘇聿安盯著煙灰缸：“穗穗，原來你抽煙嗎？”
“嗯，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，只是有點驚訝。”
夏穗沒什麽所謂的，“哦。”
空氣又歸於死寂。
熱情沒有得到該有的回饋，夏穗的不冷不淡讓蘇聿安心裏很是不甘。
他不明白，為什麽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夏穗總是對他這麽冷漠，只有在那個姓沈的面前才會稍稍看他一眼。為什麽？難道她對自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？
蘇聿安咬了咬牙，另找話題，“穗穗，你不問問我抽不抽嗎？”
夏穗挑了挑眉，“你抽嗎？”
“不抽。”蘇聿安說，“吸煙有害身體健康，你最好還是少抽點。”
夏穗平靜地哦了聲。
吸煙有害健康這個道理誰都懂，不管是人們的意識裏，還是香煙盒的外包裝上，都清清楚楚地寫明了。
可是那又如何了？這種東西就是慢性毒藥，一旦沾上了，就要花大量的時間去戒除。感情也是同理。
夏穗在心底裏微微嘆了口氣，借著喝水的機會，佯裝漫不經心地，“話說，沈總叫你去他哪兒做什麽。”
“或者說，你在他家，他對你做了什麽嗎？”
“能做什麽？”蘇聿安勾著唇，“怎麽，沈總難道喜歡男人嗎？”
夏穗放下杯子，“我給你說正經的，你好好回我行嗎？”
她皺著眉，一臉嚴肅，沒有半點和他開玩笑的意思。
蘇聿安楞了楞，眼波一閃，霎時又暗了下去。
房間裏像死了一樣安靜。
有什麽在一片片地雕零。
正經。
什麽在她眼裏該正經，什麽在她眼裏又該放松呢？
他只是隨意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，她的反應就這麽大。
蘇聿安心裏冒火，他不明白了，他到底哪裏不如沈因？
他深吸一口氣，接著回答上一個問題，“其實，我們沒做什麽。”
“就是沈總強行把我拉了過去，逼著我彈了三天的鋼琴。”
蘇聿安舉起手，放到二人之間，佐證似的拉開袖口，露出自己紅腫的右手手腕。
骨頭上明顯地腫了一大塊，紅得可怕，隱隱透著血絲，連帶著掌心和小指肌肉一塊腫了起來。
夏穗拿水的手一滯，眼神死死地釘住了。
她有些遲疑地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“彈鋼琴彈太久，導致的手傷。”蘇聿安嘆了口氣，拉下袖子。
這下輪到夏穗不淡定了。
她沒想到原來是真的。沈因跟以前一樣濫用權勢，毫無人性地壓迫另一個無辜的人。原本她還心存僥幸，斟酌那天自己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，沈因或許並沒有做什麽，是不是該在充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再找他算賬，想不到事實真的是這樣。
幻想的泡沫被戳滅，留下的只有一地難堪。
可是為什麽。
他都做到這份上了。
她還是恨不起他。
夏穗心如刀割，她閉了閉眼，一瞬間，有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心有靈犀。沈因在樓下嗎？
她下意識地往樓底下望去，那盞昏黃的路燈壞了，勞累發黑的燈泡一閃一閃，底下空空如也，完全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。
是錯覺嗎？
應該是吧。
他還生著病呢，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？
沈默了一會後，夏穗說：“你先坐會吧，我給你買個醒酒藥和消腫藥，待會到了你先把藥給吃了。”
蘇聿安感動地說：“好。”
—
回去的路上暢通無阻，前段時間的暴雪造成了交通受阻，這兩天工作人員和熱心市民都在盡心盡力地化雪。
道路兩旁堆起了或高或低的雪堆，濃烈的飯香撲鼻而來，隱約能察覺到是銅鍋涮羊肉的香氣。京城人熱情豪放，三五好友喝完酒後勾肩搭背的，一塊在路邊等車。沿途不僅能見到光禿禿的枯木，還能見到小孩子們剛剛才堆好的雪人。石頭眼睛，蘿蔔鼻子，還有兩只樹杈子手，看上去如此童趣，也是如此溫馨。
沈寒卻無心掛念窗外，大腿上躺著一個豎條條的人，他的親弟弟。
看著沈因如此憔悴而狼狽的面孔，沈寒心如刀割，理了理他下巴下緣的毛毯，還把自己的外套搭在沈因的身上。他的額頭很燙，渾身酸軟無力，口中還怔怔地念著她的名字。
“妹妹……妹妹……”
沈寒：“你這傻逼，閉嘴了，趕緊把病治了！”
“趕緊把病治了……趕緊把病治了……”
沈寒喃喃地念叨著，鼻子一酸，眼眶紅了。
轎車後邊坐著他們的貼身保鏢，其中有個戴墨鏡的突然想起什麽，往身邊一找，“誒，李助理呢？”
“李助理怎麽沒跟我們一起回來啊！”
-
下單十分鐘後，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。
夏穗腹誹白天的，外賣怎麽送得這麽快。
結果一拉開門，見到的卻不是黃袋鼠外賣小哥。
而是一個一身黑，領子上別了個墨鏡，看上去還有點憨憨的男人。
男人一看到她，立馬鞠躬，“對不起，夏小姐！”
“對不起！我不該跟蹤您的！”
夏穗一看這陣仗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。
她說：“你道什麽歉？又不是你的主意。”
“要道歉也是他道歉，你沒必要替他背鍋。”
“不是的夏小姐。”李助理急不可耐地解釋，“其實這一切都不是小沈總幹的，是我看小沈總實在太傷心了才擅自做主跟蹤您的。”
“我發誓，我用我的生命發誓！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，和小沈總無關！”
李助理一臉信誓旦旦，他急得快哭出來了，這世界上沒這麽多演技好的人，從他的微表情可以看出，所說的句句屬實。
夏穗抿唇，沒有立刻反駁。
而是，“所以你來就為了道歉？還是為了幹什麽？”
“你現在應該是在照顧沈因吧。”
“是，我現在是該在小沈總身邊照顧他，小沈總最近病得特別嚴重，一口飯吃不下不說，還不配合治療，帶著原先的哮喘也發作了。華醫生說他這是心病，心病還須心藥醫，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找夏小姐的。”
夏穗皺了皺眉，家裏還有人，她特意把門闔上了一點，“他哮喘發作了？”
“怎麽會呢？不是都治好了嗎？”
“沒有，當年董總本來說只要小沈總願意和董小姐結婚就幫忙治療的，但是小沈總死活不同意，還用自殺做要挾。”
“他還說他已經結婚了，這輩子只有夏小姐一個妻子。”
妻子。
夏穗不自覺地握著自己的無名指，指腹陷進去淺淺的凹槽，形成了明顯的色差。那塵封的回憶如潘多拉的魔盒，砰的一下炸開。
李助理說：“夏小姐，我知道您和小沈總之間有很多誤會。小沈總以前確實做了很多對不起您的事，但他現在真的有在改。有時候跟您發信息，或者說一句話，小沈總都要做好久的準備，還會問我們這句話合不合適，對不對。還特地看了心理醫生，改掉您最討厭的偏執。”
“誒，我知道，感情是兩個人的事，我一個外人也無權說點什麽，但小沈總真的很喜歡您。”
“或許您不知道，小沈總這些年來過的相當不容易。老沈總五年前因為身體緣故，早早離世了，留下小沈總和大沈總經營公司。大沈總本來就還在培養階段，根本沒法應付那幫老頭子，小沈總也一樣，同樣初出茅廬，同樣年輕，還沒大沈總經歷過的多，只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，更是無法服眾。”
“但小沈總堅持下來了，他不僅做到了，還把公司帶到了新的高度。大家都說小沈總聰明，是天才，可只有我們這些一直在背後默默陪伴他的人才知道，小沈總一直過得很辛苦，好幾次因為心肌炎住院，光是吊針就打了無數次。”
“每次住院意識不清的時候，他都會叫您的名字。”
李助理喉頭一哽，“您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……至少，不要再這樣誤會他了。”
夏穗緊緊地攥著衣擺，出來的時候沒有穿外套，嘴唇已經凍紫了。
或許也是因為寒冷的緣故，她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。
手，肩，後背。
連帶著心，劇烈地顫抖著。
樓道裏刮來一陣冷風，那個本該出現在這兒的外賣小哥終於到了。
他遞給她兩個袋子，“301，您的藥送到了。”
夏穗沒接，有些奇怪，“嗯？沒送錯嗎？我只買了一個外賣。”
“沒送錯呀。”外賣小哥還特意舉起袋子飄起的小票，“您看，兩個收件人都姓夏，手機尾號7997呀。”
手機尾號7997？
嗯，那肯定沒錯。
夏穗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，當著快遞小哥的面，把兩個袋子都拆開。
一個袋子裏裝的，還是正常的醒酒藥和消腫藥。
另一個袋子裏則是。
一盒，全新的，避.孕.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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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7.
夏穗匆忙推開他, 有些不耐地，“你幹什麽？”
“嗯，這不是我家的小熊嗎？”
“哦對不起, 我看錯了。”
察覺自己酒醉失態，蘇聿安連忙道歉, 夏穗沒有計較，倒是安靜了下來。
她沈默了會，“你們男生睡覺都喜歡抱著小熊睡嗎？”
“應該不是吧, 據我所知大部分男生都不喜歡。
“你不就是大部分男生嗎？”
這句話一出口，蘇聿安馬上聳著眉頭，露出那種可憐巴巴的表情，“穗穗, 你說話可真讓人傷心。”
夏穗挑了挑眉, 她並不明白自己這句話錯在哪兒，傷人在哪兒。
蘇聿安有些過於敏感了。
蘇聿安看她一臉匪夷所思又摻雜著微微不耐的神情，怕她生氣, 立刻又補充：“我的意思是, 我不該是你眼中的‘大部分男生’。”
“我是你的男人。”
“……”夏穗抽了抽嘴角。
她沒搭理他，彎腰拿起倒在一邊的掃把和拖把，把地上那灘嘔吐物給清理了。剛剛蘇聿安喝醉了, 一進門就吐了一地, 連帶著身上也沾到了，家裏又沒有多餘且適合他的換洗物, 所以夏穗只好先將他外面這層毛衣還有風衣都給脫去，蘇聿安身上只剩下單單一件黑色的長袖。
黑色總給人一種神秘而禁欲的視覺體驗, 尤其蘇聿安的針織衫這麽單薄，美好的肌肉在針腳裏若隱若現, 他的胸肌很大，肩膀更是堪比韓漫男的雙開門。
蘇聿安就這麽筆直地站在她的面前，沒帶眼鏡的情況下，那雙眼睛尤顯深情。
夏穗對男人的□□不敢興趣，她的眼裏只有這塊骯臟的地磚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某人的影響，夏穗現在也變得龜毛又潔癖，專心致志地打掃完家裏，地板又恢覆成之前光潔如新的狀態。
她撐著膝蓋直起腰來，沒有絲毫搭理他的意圖，走到客廳去，隨意找了處空地坐下。
茶幾上擺著個煙灰缸，裏面歪七豎八地插著香煙的屍體。
蘇聿安心裏緊了緊，也跟著一塊出去了。
出租屋裏的沙發是很窄的雙人沙發，勉強能容納下兩個人，夏穗就坐在正中間，蘇聿安站也不是，坐也不是。
他只好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在她周圍晃，可夏穗熟視無睹，完全沒有往旁邊挪的意思。
蘇聿安盯著煙灰缸：“穗穗，原來你抽煙嗎？”
“嗯，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，只是有點驚訝。”
夏穗沒什麽所謂的，“哦。”
空氣又歸於死寂。
熱情沒有得到該有的回饋，夏穗的不冷不淡讓蘇聿安心裏很是不甘。
他不明白，為什麽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夏穗總是對他這麽冷漠，只有在那個姓沈的面前才會稍稍看他一眼。為什麽？難道她對自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？
蘇聿安咬了咬牙，另找話題，“穗穗，你不問問我抽不抽嗎？”
夏穗挑了挑眉，“你抽嗎？”
“不抽。”蘇聿安說，“吸煙有害身體健康，你最好還是少抽點。”
夏穗平靜地哦了聲。
吸煙有害健康這個道理誰都懂，不管是人們的意識裏，還是香煙盒的外包裝上，都清清楚楚地寫明了。
可是那又如何了？這種東西就是慢性毒藥，一旦沾上了，就要花大量的時間去戒除。感情也是同理。
夏穗在心底裏微微嘆了口氣，借著喝水的機會，佯裝漫不經心地，“話說，沈總叫你去他哪兒做什麽。”
“或者說，你在他家，他對你做了什麽嗎？”
“能做什麽？”蘇聿安勾著唇，“怎麽，沈總難道喜歡男人嗎？”
夏穗放下杯子，“我給你說正經的，你好好回我行嗎？”
她皺著眉，一臉嚴肅，沒有半點和他開玩笑的意思。
蘇聿安楞了楞，眼波一閃，霎時又暗了下去。
房間裏像死了一樣安靜。
有什麽在一片片地雕零。
正經。
什麽在她眼裏該正經，什麽在她眼裏又該放松呢？
他只是隨意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，她的反應就這麽大。
蘇聿安心裏冒火，他不明白了，他到底哪裏不如沈因？
他深吸一口氣，接著回答上一個問題，“其實，我們沒做什麽。”
“就是沈總強行把我拉了過去，逼著我彈了三天的鋼琴。”
蘇聿安舉起手，放到二人之間，佐證似的拉開袖口，露出自己紅腫的右手手腕。
骨頭上明顯地腫了一大塊，紅得可怕，隱隱透著血絲，連帶著掌心和小指肌肉一塊腫了起來。
夏穗拿水的手一滯，眼神死死地釘住了。
她有些遲疑地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“彈鋼琴彈太久，導致的手傷。”蘇聿安嘆了口氣，拉下袖子。
這下輪到夏穗不淡定了。
她沒想到原來是真的。沈因跟以前一樣濫用權勢，毫無人性地壓迫另一個無辜的人。原本她還心存僥幸，斟酌那天自己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，沈因或許並沒有做什麽，是不是該在充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再找他算賬，想不到事實真的是這樣。
幻想的泡沫被戳滅，留下的只有一地難堪。
可是為什麽。
他都做到這份上了。
她還是恨不起他。
夏穗心如刀割，她閉了閉眼，一瞬間，有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心有靈犀。沈因在樓下嗎？
她下意識地往樓底下望去，那盞昏黃的路燈壞了，勞累發黑的燈泡一閃一閃，底下空空如也，完全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。
是錯覺嗎？
應該是吧。
他還生著病呢，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？
沈默了一會後，夏穗說：“你先坐會吧，我給你買個醒酒藥和消腫藥，待會到了你先把藥給吃了。”
蘇聿安感動地說：“好。”
—
回去的路上暢通無阻，前段時間的暴雪造成了交通受阻，這兩天工作人員和熱心市民都在盡心盡力地化雪。
道路兩旁堆起了或高或低的雪堆，濃烈的飯香撲鼻而來，隱約能察覺到是銅鍋涮羊肉的香氣。京城人熱情豪放，三五好友喝完酒後勾肩搭背的，一塊在路邊等車。沿途不僅能見到光禿禿的枯木，還能見到小孩子們剛剛才堆好的雪人。石頭眼睛，蘿蔔鼻子，還有兩只樹杈子手，看上去如此童趣，也是如此溫馨。
沈寒卻無心掛念窗外，大腿上躺著一個豎條條的人，他的親弟弟。
看著沈因如此憔悴而狼狽的面孔，沈寒心如刀割，理了理他下巴下緣的毛毯，還把自己的外套搭在沈因的身上。他的額頭很燙，渾身酸軟無力，口中還怔怔地念著她的名字。
“妹妹……妹妹……”
沈寒：“你這傻逼，閉嘴了，趕緊把病治了！”
“趕緊把病治了……趕緊把病治了……”
沈寒喃喃地念叨著，鼻子一酸，眼眶紅了。
轎車後邊坐著他們的貼身保鏢，其中有個戴墨鏡的突然想起什麽，往身邊一找，“誒，李助理呢？”
“李助理怎麽沒跟我們一起回來啊！”
-
下單十分鐘後，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。
夏穗腹誹白天的，外賣怎麽送得這麽快。
結果一拉開門，見到的卻不是黃袋鼠外賣小哥。
而是一個一身黑，領子上別了個墨鏡，看上去還有點憨憨的男人。
男人一看到她，立馬鞠躬，“對不起，夏小姐！”
“對不起！我不該跟蹤您的！”
夏穗一看這陣仗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。
她說：“你道什麽歉？又不是你的主意。”
“要道歉也是他道歉，你沒必要替他背鍋。”
“不是的夏小姐。”李助理急不可耐地解釋，“其實這一切都不是小沈總幹的，是我看小沈總實在太傷心了才擅自做主跟蹤您的。”
“我發誓，我用我的生命發誓！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，和小沈總無關！”
李助理一臉信誓旦旦，他急得快哭出來了，這世界上沒這麽多演技好的人，從他的微表情可以看出，所說的句句屬實。
夏穗抿唇，沒有立刻反駁。
而是，“所以你來就為了道歉？還是為了幹什麽？”
“你現在應該是在照顧沈因吧。”
“是，我現在是該在小沈總身邊照顧他，小沈總最近病得特別嚴重，一口飯吃不下不說，還不配合治療，帶著原先的哮喘也發作了。華醫生說他這是心病，心病還須心藥醫，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找夏小姐的。”
夏穗皺了皺眉，家裏還有人，她特意把門闔上了一點，“他哮喘發作了？”
“怎麽會呢？不是都治好了嗎？”
“沒有，當年董總本來說只要小沈總願意和董小姐結婚就幫忙治療的，但是小沈總死活不同意，還用自殺做要挾。”
“他還說他已經結婚了，這輩子只有夏小姐一個妻子。”
妻子。
夏穗不自覺地握著自己的無名指，指腹陷進去淺淺的凹槽，形成了明顯的色差。那塵封的回憶如潘多拉的魔盒，砰的一下炸開。
李助理說：“夏小姐，我知道您和小沈總之間有很多誤會。小沈總以前確實做了很多對不起您的事，但他現在真的有在改。有時候跟您發信息，或者說一句話，小沈總都要做好久的準備，還會問我們這句話合不合適，對不對。還特地看了心理醫生，改掉您最討厭的偏執。”
“誒，我知道，感情是兩個人的事，我一個外人也無權說點什麽，但小沈總真的很喜歡您。”
“或許您不知道，小沈總這些年來過的相當不容易。老沈總五年前因為身體緣故，早早離世了，留下小沈總和大沈總經營公司。大沈總本來就還在培養階段，根本沒法應付那幫老頭子，小沈總也一樣，同樣初出茅廬，同樣年輕，還沒大沈總經歷過的多，只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，更是無法服眾。”
“但小沈總堅持下來了，他不僅做到了，還把公司帶到了新的高度。大家都說小沈總聰明，是天才，可只有我們這些一直在背後默默陪伴他的人才知道，小沈總一直過得很辛苦，好幾次因為心肌炎住院，光是吊針就打了無數次。”
“每次住院意識不清的時候，他都會叫您的名字。”
李助理喉頭一哽，“您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……至少，不要再這樣誤會他了。”
夏穗緊緊地攥著衣擺，出來的時候沒有穿外套，嘴唇已經凍紫了。
或許也是因為寒冷的緣故，她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。
手，肩，後背。
連帶著心，劇烈地顫抖著。
樓道裏刮來一陣冷風，那個本該出現在這兒的外賣小哥終於到了。
他遞給她兩個袋子，“301，您的藥送到了。”
夏穗沒接，有些奇怪，“嗯？沒送錯嗎？我只買了一個外賣。”
“沒送錯呀。”外賣小哥還特意舉起袋子飄起的小票，“您看，兩個收件人都姓夏，手機尾號7997呀。”
手機尾號7997？
嗯，那肯定沒錯。
夏穗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，當著快遞小哥的面，把兩個袋子都拆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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